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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別輕易應允任何要求。
  
  親友們輪流穿著消毒衣,戴上口罩進去看古古,每個人出來雖神態嚴肅,但都還很鎮定,連起初大家很擔心的阿嬤,也很鎮定的出來了。

  大家彼此交待,要給古古鼓勵哦。

  要給古古鼓勵哦。

  然後看著批次兩個人兩個人,進入加護病房,每個人都很久才出來,除了老弟,他進去約略五分鐘就出來了,看著我,劈頭就一句,「阿古要見你。」

  「…?」
 
  女人說,古古全身插滿了線管,嘴巴也牽了三條管子,沒辦法說話,溝通要用寫的。他怎麼會說要見我?

  佯裝鎮定的洗手,穿套消毒衣,戴上口罩,看著感應鐵門右開,就進了那消毒水味濃厚的區地。

  一路上想著,要笑,要笑,結果在靠近的那一瞬間就哭了。

  原來不知道有多少想說的話,看到古古的那一刻全數消跡,變成失語兒。只是握著古古著手一直哭。

  身上真的插滿了管子,更多半透明的管子,聽說是氧氣管,古古現在根本沒辦法獨立呼息,喉嚨旁的血管都爆開了。

  古古弱顫的持起鉛筆,在板子上白紙寫著「不要哭」。

  我卻哭的更兇了。

  混帳,這個爛好人性格怎麼到現在還是這樣…

  他靜靜的又寫下一句,「等我好」

  該死,之前是誰任由自己爆血管不求救,等到阿政發現才緊急送軍醫院的?還等你好哩…怎麼好呢?你就是不懂得珍惜自己。但我卻傻傻的,帶著咽音,說我等你。

  我忘了我還說了什麼,只記得手緊緊握著,離去前,不顧他身上管線纏複,跟他討了個抱抱。

  之後聽飛舅說,除了握手之外,是嚴禁做其他肢體碰觸的,人體本身就是最大的菌體,人體很毒,病患承受不了。他們早上去的時候,護士對每個都如此告誡。我去的時候己經是晚上九點了,沒有告誡到。

  可是我還是想要抱抱,也沒有後悔自己討了個抱抱。

  之後女人對我說:「有看到你夠了,他之前勉強能說話的時候一直念你哩。」

  「啊?」

  「一直在嚷著沒有留下什麼給你。」

  「……」阿呆,你真的以為你什麼都沒留下啊,我身邊留有多少你的影子你都沒看到啊,連我很依賴的寵娃阿嘟都是你給我的,你還以為你什麼都沒做啊?混帳!

  真正什麼都沒留下的是我,不是你。
  
  很清楚記得,白紙上散稀幾個字,正中間,大大寫著「慈」,是古古在叫我。我們仍互相依賴,相信小島上的一方,有人萬分疼惜的想著自己。

  儘管知道那句「等我好」是最不可信的祈願了,我還是只能,對他說,我等你,一定。

  一定。

  對不起啊,儘管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哭,我還是沒有辦法不哭…我總是允諾你說下次不會了,卻又在你面前違約。
  
  現在才想起,我忘了問,雙十節那天可以打電話跟你說生日快樂嗎?
    
  霖古,生日快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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