願生時燦如夏花,死時靜如秋葉。--泰戈爾



  我想,我的暖暖大溪地,這回真的要不見了。  

  阿政稍來一通簡短電話給女人,通知阿古連續性吐血,現在人在軍醫院急救,狀況不是很好。

  我人在廚房聽著這一切,出奇的冷靜。只是捧著兩碗煮好的麵出來後,問女人說,「古古有要回中部嗎?」

  女人只是淡淡的回問,「怎麼回來?」

  前兩年北上,我問過古古,什麼時候回來,他也只是笑笑的說,沒辦法,一直流鼻血跟頭暈,想回去也沒辦法啦。

  那天,風大的嚇人,古古挪了個身為我擋風,將我拉進懷裡,笑笑的說著,「不準哭哦,沒什麼好哭的。」

  那時醫生簡短預告,只剩半年生命。

  當時間輕踏過半年限軌,還以為,那抹暖陽可以持續的,不間斷的,發光。

  要結束了嗎?

  大家要連夜北上看最後一面了,女人說,「你留在家裡,明天你還要到市公所上班。」

  我沒有堅持去行,我答應過古古,不能哭,所以,不能去。

  那溫暖如大溪地的陽光,就算距離遙遠,也仍然不間斷的滲出暖度過來,安安靜靜,不多語,卻感受到笑容,一如往常般,探不出任何疑缺。

  去年雙十,稍了通電給古古說生日快樂,他永遠給我最宏亮的笑聲。

  沒有幾個人會特地在雙十節日對他說生日快樂了,我卻怕,這雙十生日在倒數。他總說著我們是他最親的家人,鮮少有人對他這麼關懷,暖暖的笑著。笑容下埋藏著許多獨立於親人之外的失落,卻早已不言而喻。

  重要的是那一份相知跟彼此真切的疼惜。我沒有忘記。

  可以不要說再見嗎?

  今年的雙十快到了,我還可以繼續稍電話,跟古古說生日快樂嗎?

  還可以,帶阿麥跟阿炘北上,跟你說,我們家的狗狗不輸你家的肉圓跟頹蛋嗎?

  還可以,到你跟阿政的家裡,跟你話家常嗎?就算你一直捂著流著血的鼻子,就算那遮不住的小腿泛黑,就算氣神虛恍的像隨時會消失…

  「別哭了,有什麼好哭的。」

  沒有人告訴過你,重要的人消失了是會難過的嗎?總是這樣笑著,讓人安心的以為一切都會沒事,一切都會好轉,總是這樣溫暖的笑著…

  不知道為什麼的唱起了大溪地…想沉靜在安靜裡,沒有言語,沒有畫面,就只是,等天放晴。



  我的暖暖大溪地,早就逐隱沙漠化了,我現在才發現。




2008.08.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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