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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刺青,莊嚴而慎肅的儀式,將圖騰刻畫在身,雖沒有滲入血路,但已然與皮表融合為一,是身體的一部分了。

  文圻一直想要刺青,他想在身上鑲騰一對翅膀。

  僅管是翅膀,一定是要展翅飛翔的翅膀。他不嚮往飛翔,他只是要想擁有一對翅膀,一對,展翅,隨時都能帶他遠離囂塵浮世的羽翼。

  人的身上,是不可能長翅膀的,所以,能想到的方法,就是外嵌,外嵌最快的方式,就是刺青了,沒錯,那就來刺青吧,可是他一向怕疼。煩思了好些日子,他終於下定決心,要刺青了。

  問題來了,要刺哪個部位呢?

  下半身不好,翔翅該有的輕盈會因位置過低而變得沉重。上半身吧?一向都是背部吧,可他不想刺在背部,那將一雙羽翼嵌在胸膛上呢?不,說有多奇怪就多奇怪。

  雖然才想了一下,文圻還是感覺倦態,索性翻找出一枚大小約手掌心大的翅膀模型,褪去衣物,袒身裎體站在衣櫃的長鏡前。

  用想的傷透惱,直接在身體做比對不就得了?他開始將模型置在身體任一處,試驗哪個部分是最適合的。

  小腿跟大腿預料之內的不適合,翅膀變成華麗的鎖銬了。下腹跟屁股實在是不適合,省試了吧。手臂無法看到翅膀的整體,強迫做環型彎曲,破壞美感。腹肚部分的話,現在的身型是很適合,但刺青是一輩子的事,中年過後若肚子大了起來,翅膀被迫張曲…哦,那更是嚴重的破壞美感了。

  持續上探,一路,探究身體最適合刺上翅膀的地方,文圻始終覺得不妥,直到翅膀模型停在鎖骨的地方。
   
  翅膀安安穩穩的,濃纖合度的,停在鎖骨的部分。

  文圻怔了怔,才拿離了翅膀,他未曾特意看過自己的鎖骨,現在才發現,鎖骨的曲紋,像極了褪去所有羽翼的翅膀原型,是骨架,翅膀最原始的骨架。

  沒有羽翼的美飾,呈現他從未見過,不,應該是他自己沒有注意到的,最簡俐,最自然而不突兀,自己尋找以久,卻原生自人體的,渾然天成的,飛翔弧線。

  原來,他身上早就騰了一對美翅,獨一無二,不會有人與他擁有相同的翅膀,一樣的飛翔弧線,他獨有,他獨有,想及此,他笑了下,但儘管獨有,可他還沒有驗貨啊。文圻伸出手指,細意的輕撫他的鎖骨。那觸感,外顯的部分立體,但又有柔軟表皮包覆,很好摸,沒有羽翼,卻呈展飛翔姿態,恰恰是他最喜愛的弧線。滿意,他滿意極了。

  往骨翼中心點的凹陷處壓下,嘔感上竄,他想,那裡恐怕是骨翼的禁地,為了不失去這翔翅,他誥誡自己,再也不要往那地方壓按。

  將一直拿在手上的翅膀模型隨意往後拋去,文圻翻出了衣物穿上。

  文圻打消了刺青的念頭。

  他想,他已經擁有他想要的翅膀在身上,且每日為他展示飛翔,那麼,他哪還需要刺青?他要做的,該是好好保護他的鎖骨,鎖骨一直在他身上靜止的飛翔,那該是比揮動翅膀飛還憊累吧?那他身為原生主體,該要好好的保皮護骨,那要怎麼樣才有保護鎖骨弧線一直呈現完美的飛翔姿態呢?這恐怕要花時間好好想想了。

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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