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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不再盼著遠方了。我不再流浪,不再爭戰,不再離開。

  曾經,你拉著我的手臂,哭嚷著,「別去,別去!」我推離了你,任你摔跌在地,我知道你疼,可我肩上有重量。一個人的悲傷,放在國家的觀點上,就不算什麼了,所以,我需要跟著征隊到遠方,抵禦著外侵,為了國家,我離開。你哭哭啼啼的追了過來,我握緊了繩鞭往馬身上落下,棕色的壯馬便大步的馳奔,漸漸地我聽不到你的哭聲,拉了下繩將馬停住,我往後向,是一望無際的野原,一望無際的野原裡,沒有你。

  我知道你難過,可,肩上的重量,是我勢必承擔的。

  一場征戰,我方國家贏得了勝利,起初的大軍,在回程,僅剩不到十分之一。大家是歡愉的,為了成功的保衛國土而欣喜;大家是興奮的,為了能活著回到家鄉,回到摯愛的人身邊。陪著我征討的那匹棕馬,在一場戰役裡中了敵人的飛箭,倒地後,不起。嘶嘶的哀聲聽了有些難過,面對著不留情的敵人又近,還來不及安慰一下那匹棕馬,我尚未取名的棕馬,持起劍,我只有繼續往前殺敵。

  那匹棕馬,我尚未取名的棕馬,我有歉意。對你,我只有更多的歉意。

  我們被埋伏,在國家邊境。

  一整列軍,鬆散的走過長長的鄉原小徑,周圍盡是比人高的草,在別的國家有那麼一句話啊,風吹草低見牛羊,一陣風襲過,壓低的一大片草海,沙的一聲,有人哀叫的聲音傳出。更幾個字的來說,這就叫風吹草低見埋伏。再回程的路上,被另一臨國的兵陣突襲,大家原是陷在回家的喜悅中,沒有抱持著緊張,不稍時候,我們就是殘兵敗將了。灘灘血跡觸目的在祥靜的原野間,這算什麼呢?那敵陣傲慢的見我方傷的傷,殘的殘,死的死。死了算好命,活著大抵也活不久的態勢,而後,沒有進一步的向國家攻略,而是揚長而去。這算什麼呢?沒人曉得,也沒心思去猜了。

  我撐起身子,傷不輕不重的避開致命,是心窩旁挨了一劍。撕裂身旁身亡伙伴身上的衣服,我縛緊了傷,緊緊,緊緊。

  我繼續踏上歸途,一路踉著、蹌著,一路。我忽然好想念你。

  曾經,你對遠遊回來的我說:「不要再去流浪了,留在家,不是挺好?」我笑笑的說,「你不懂,外頭世界鮮的很,不看看吶真是對不住自己,找個時間,你同我去流浪一回,你就曉得!」

  你搖了搖腦袋,有些無奈,「算了,我還是喜歡留在這,到死,我都要留在這。」

  「我想你陪我去一回。」

  「我只想你不再流浪,不要再離開了……」咬緊了下脣,你又說:「我很怕,有那麼一天,你會不再回來。」

  我很怕,有那麼一天,你會不再回來。我很怕,有那麼一天,你會不再回來,我很怕……有那麼一天,你會不再回來………

  反覆思芻著這句話,我感到好後悔,對你,也對自己。

  離家的距離不遠了,身旁的景色都是熟悉的,都是小時戲遊的地點,我立在孩童時愛玩追逐的荒草原野,我知道的,我離你,不遠了。我快到回到你身邊了。這次回去,我不會再盼著遠方,我不會再去流浪,我不會再離開,不會離開你了。

  眼前倏地暗了一下,我感覺有些暈眩,險些站不住腳,身上的衣物感覺溼濡的黏人,低下頭一看,胸前是血色一片。遠遠,我彷彿看見你慌慌張張的向我這邊跑,遠遠,我彷彿見著你跌了一跤,看起來有些疼,由遠至近,這已經不是彷彿了,我確定你向我跑近,一路帶著淚眼跑近。我胸口卻疼得令我暈眩,暈的站不住腳,踉的腳步緩慢的朝你走近。感覺眼神有些迷茫了一下,胸口也不再是那麼疼痛,怎麼回事呢?不再那麼疼,卻失了全身的氣力,我慢慢的往後傾倒。你的哭聲愈來愈近,愈來愈大聲,聽著我心又開始疼了,想掉淚的疼。

  我感覺我被扶起,我努力睜大眼,才看清你那令我好想念的容貌。一臉哭咽的臉,好像有著流不完的眼淚,看著我好難過,我艱難的伸出手,彿過你臉龐。

  「別哭嘛…聽我說…我有話想跟你說……」你安靜了哭聲,但眼眶的水仍不止的流出,你將我摟個死緊,不發一語。輕笑了下,我說:「我啊……不再盼著遠方……不再流浪…不再離開……不再離開你了…高不高興……?」你沒有出聲,只是抱著我的身軀,止不住的顫抖。我安安靜靜的闔上了眼。你的聲音傳了過來,帶著哭咽,你說:「這回…換我陪你去流浪…」

  我想睜開眼看你,想告訴你,「不用陪我流浪了,我啊,不想再盼著遠方,不想再流浪,只想一直跟你在一起。真的,我真的那麼想的。」才發現,我再也睜不開眼了。



2007/01/25 凌.

後言:
  不曉得啦,反正看到這張圖我覺得亂難過的,沒來由的難過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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