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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  PM 07:50

「喀!」一道門,輕輕被推開。

一名三十來歲的女子走進,嘴中碎念著,「真是不小心,門又忘了上鎖。」

緋凝提著一袋麵食,熟稔的走向一間臥室,推開門,「阿清,來吃晚餐……」語末盡,「咚。」的一聲,一袋麵食掉在地上,女子征愣的看著眼前景象。

一地的…血,兩隻染血的尖刀,以及,相擁在血中的,兩名男子。

忘了尖叫,忘了喊救命,只是愣愣的看著…等到回神過來,淚即時飆了出來,衝出門,趕忙打電話求援。慌亂的按著號碼,指尖止不住的顫抖…

「喂…119嗎…這裡……有人…自殺……」


一陣刺耳的「嗚咿-嗚咿-」,頓時劃響街道,鄰里過路人都站在一旁看著熱鬧,盯著救護人員緊張的闖入一棟大樓。沒多久,看著從大樓裡抬出兩具血淋淋的身體,彷若是知道了什麼,眼睛亮了起來,一時片刻,便喧嘩討論了起來。

一片混亂中,救護車駛離,警察留滯現場詢問著大樓住戶一些問題,附近仍是吵雜著一片觀客的猜測議論。



       *    *    *



眼皮很重,很重,身體很倦,很倦,是什麼時候了?吃力的睜開眼,闖進視線裡的,只有一片白,不是熟悉的地方…

京在哪裡?我在這裡做什麼?

「小凝!!清維醒了!!你看看,我去叫醫生!」

「醒了?!真的??」

好吵…好吵…京呢?不是京的聲音…

臉被人輕拂過,「阿清…你終於醒了…太好了……」

啊啊--原來是凝姊啊。

努力從乾澀的脣吐出聲音,「我為什麼在這裡……」

抹去了眼淚,緋凝壓抑著情緒,冷靜的說,「這裡是醫院,幸好發現的早,不然早就死了………下次不要幹自殺這種傻事了………」

「自殺?誰?」

「你………」

自殺?我?努力搜尋著腦中的記憶,昨天…昨天…明明是和京在一起的…

「凝姊,京呢?我記得他跟我在一起。」

「隔壁床,還沒醒……不過救活了,放心…」

將頭轉向凝姊望去的方向,另一張床,躺著的,果然是…京。

「怎麼回事…?京…怎麼了?」為什麼,臉色會如此慘白的在那裡?

眉頭輕擰,緋凝無力的道:「我才想問你們,為什麼要自殺…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…」

自殺?京自殺?

好混亂…好混亂…昨晚…好像跟京說了什麼…我說了什麼?

昨晚,抱著京,我好像哭了…我對京說了什麼?

翻尋著混亂的記憶,一遍一遍…怎麼會這麼的混亂!


啊--!我想起來了!


我說,「如果生命的盡頭是死亡,那我希望,是你親手將我的生命結束。」

那時京輕笑著,深遂的眼眸看著我,在我耳邊輕吐話語,「如果這是你期望的,我會成全你。」

什麼?

什麼?

我那時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,他又為什麼答應我?

之後發生了什麼事??好混亂好混亂…頭好暈………再次往京的方向望,「京?」

不行…頭好暈…眼皮怎麼會那麼重………我撐不下去了…

京,請等我,等我睡醒…然後,請讓我看到,微笑的你…


「醫生來了醫生來了!!咦?怎麼又睡著了?」

「說話請小聲一點,病人身體還很虛弱,現在該做的,就是讓他好好的休息。」

「是…」




       *    *    *



那時,清說了什麼?


「如果生命的盡頭是死亡,那我希望,是你親手將我的生命結束。」

我輕笑著,移到他身邊輕吐耳語,「如果這是你期望的,我會成全你。」

這不是開玩笑的,我們都很清楚。

那時,電視還播著未完的電影,不過我們都沒注意劇情,只忙著彼此的事。各持著一把尖刀,我認真的教清維,等下要怎麼割我的手腕,一個一個步驟叮嚀著。說也好笑,割腕這種事有什麼好教的……又不是什麼好事…但清的眼神很認真…很認真…

再一次的深呼吸,「大概就是這樣,你先割我的手,等下我在割你的。」

「我先哦??不要!」

「白痴…先割你的,你等下會有力氣割我的嗎?說不定我還要緊緊張張的送你去醫院哩!」

「好吧…」


是什麼原因讓清忽然下定決心想死,我不知道,也沒興趣知道,僅管,現在要我一起把命陪給他了,也一樣。

通常這種狀況下,我該要阻止清的吧,我還年輕,清也是,我們都還有大好的前程,為什麼就要提早去間閻王?實在是不值得。但明知不值得,又不阻止?

一個人,敢把生命交給我處置了,還堅定的說,只有我才有資格,那我怎麼不會想讓生命延續呢?很簡單,只因清說了一句,「京,陪我一起死…」

直直望進清的眼眸裡,盡是堅定,半晌,我才點了頭,當做應允。

還真就要這麼把命陪給他了……

若閻王問起,我陽壽未盡,怎麼會想尋死?

我要怎麼回答?難道要指著身旁的清說,「因為他要我陪。」這樣嗎?

歎了口氣,「阿清,要割就快點。」

清愣了一下,才拾起尖刀,換我愣了一下,「清!!不要閉著眼睛!你這樣我會怕!」

「我比你更怕!!」清很大聲的吼了回來,然後,一手緊箍住我的右手,一手緊握著尖手,重點是,一樣是閉著眼睛!!

「清!你要我這個當事人眼睛睜著大大的,然後看你示範瞎子割人肉嗎?」

「囉嗦!眼睛張開就張開,怕你啊!」

果然,這次真的眼睛睜著圓亮,沒有一絲猶豫的,劃下狠狠的一刀…看著肉就這樣俐落的綻開,連唉嚎都來不及了……

「痛嗎?」

心裡默默說了一句,真夠該死的痛!!!!但人就是這樣可悲的生物,明明看著手上的鮮血流竄,拼命的冒冷汗,還要牽強的揚起嘴角,「不用擔心……」

「那京…割一手就好了嗎?」

「你………你乾脆兩手一起割好了…」

「嗯!」

相信我,這次我是開玩笑的!!但清明顯的不是這麼認為的…為什麼哩?因為這次我的左手多了一道深痕…反駁來不及了………

沒有先割清的手果然是對的………兩手都痛的快飆出淚來了,哪還有力氣割人?!

「換你,割我。」微微顫顫的聲音,是清的聲音。

「…你確定?沒看到這樣血淋淋的很可怕?現在後悔還來的及唷!」知道有多痛了,就不該兩個人一起痛,開始展開勸說大業,期間,還不忘展示最佳範本--我那雙怵目的手。

天知道這短短的幾分鐘裡我流了多少血…但事實證明我灑血的用心,無效。僅管清的眼神裡透露著一絲驚怯,但隨即又被堅定給蓋過了。

看著自已持刀的手,顫抖著,已經沒有痛感了,剩下的,是無力。握著清輕瘦的手臂,讓銳利輕輕的劃過…感覺,很可怕…方才,清是帶著什麼心情劃下的?

「太淺了啦!這樣割不死人的!!」

「你真的是我認識的清嗎…」

「是啦是啦!快割快割!」

「……」

輕歎著,覺得自已很傻,怎麼會,答應這樣的事…一個深呼吸,加重了手力,剎時,血濺了出來!「啊!太大力了…」

跟我的驚惶成反比,清很冷靜的搖了搖頭,伸出了左手,「還好啦,來!現在換這隻手!」

「………」

人在下定決心的時候會湧現其大的不凡,看著清,我想我大概了解了。



感覺,我們…很墮落呢………

滿地是怵目的暗紅色,有些黏稠的液體纏在身上,感覺很不舒服…

使盡了全力抱緊清,清也用力的擁著我,直到意識像是被抽離了…還是努力的,想感受彼此的溫度…




沒想過,能再一次睜開雙眼,但感覺很疲憊,面對的,是滿室的黑。有些刺鼻的藥水味,呵,是醫院哪……看來,沒死成。

我沒死,那,清呢?

手腕很痛,但勉強能撐起身子,左右觀望了一下,「呵…」,什麼嘛…在我隔壁床…

移身至隔壁床,掀開被子,推了下清維,不理會這是單人床,硬是擠上去一起躺著。輕摟著清,感受到淺穩的呼吸聲,才沉沉的睡去。




       *    *    *



在醫院的醒來的第二天,京被他爸爸狠狠摑了一個耳光,京的爸爸大吼著,「我給你住好吃好穿好,你還有什麼不滿足!!!!」

京沉默了一下,面無表情的回應「我沒什麼不滿足。」,語畢,又是一巴掌,「沒什麼不滿足還病態的搞自殺?!!!!!」而後,京沒有解釋,只是默默的接受指責,一句話也不說。最後,在護士的阻止及醫生的出面警告下,京的爸爸才停止訓責,重重的甩上房門,忿然的離去。

下了床,走向京,撫摸著那尚紅的臉龐,我用細微的聲音說:「對不起……」,京看著我,帶著微笑,聲音有些沙啞的說著,「放心,沒事的。」

眼眶奪出晶瑩,一滴一滴…那是我最熟悉的微笑啊…此刻,看起來怎會那麼令人心疼?怎麼能以一貫的雲淡風輕帶過呢?「對不起…對不起…………」哽咽著,歉意止不住的湧出。

京還是一臉的微笑,「笨蛋…都說沒事了…」

怎麼會?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人?這樣…把命都給了我………那麼傻…那麼傻……我又怎麼還能這樣,想帶他一起死?!好過份,我怎麼可以那麼過份!狠狠的抱住京,止不住顫抖和淚水…

京拍了下我的頭,無預警的說,「我想聽到的,不是對不起……」

我愣了一下,沒錯!這不是道歉能彌補的,那我該怎麼辦………?失措的問著,「你…想聽我說什麼?」

京沒有回答,只是沉默。要我自已想嗎?對這個無論如何都不會生我氣的人,除了對不起,我還能說什麼?

那模糊的眼角餘光,看到京纏滿了繃帶的雙手……

看不到的繃帶下的傷痕,是我劃下的…很刺眼…但也提醒了我,我該說的話……放開緊抱著的京,改握住那雙溫暖的大手,模仿京平時的習慣,深吸呼,儘量讓情緒穩定。

抬頭,看著京的溫暖微笑,一陣鼻酸又襲來,握緊京那雙溫熱的手,強忍住哽咽,「京…如果死亡的盡頭是重生,那我希望,是你帶領著我,重返光亮。」

京愣了一下,似乎沒有料想到我會這麼說,而後,綻開絢燦的笑,說道:「那你要緊緊握住我的手,不要放開。」

泛紅的眼眶,很不爭氣的又奪出晶瑩………

拂過我臉上的溼熱,京輕笑著靠近我耳邊低喃著,「其實,我最想聽到的是,你說我們能繼續糾纏在一起,真好。」

「都什麼時候還開玩笑!」

「呵…才沒跟你開玩笑,我可是很認真的。」



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……都這種時候了,還是這樣的…全然接受我的一切………

何其有幸,能夠遇到這樣一個人……




       *    *    *



在醫院待了四天後,出院了。

兩家人都沒有阻止我們繼續來往,但還是不放心吧,兩方的家人都叮嚀我,「給我好好盯住清維,不要再發生同樣的事了。」

覺得有些好笑,怎麼,不知來龍去派的兩家人,都要我好好的盯住清啊?清看起來比較容易做傻事嗎?那沒有阻止他做傻事的我,就很安全嗎?真是奇怪呀…

「因為我們是在我家割腕的啊,你又這麼聽我的話,怎麼想都是我拖你下水的吧…」清無奈的笑著,嘲諷自已。

「我像是完全不懂反抗的人?」

「像。」

「……真是令人傷心。」

學校方面,兩個人都是請病假,原因雙方家人都沒明說,這算是家醜吧?但纏住手的繃帶,在一個班級裡,很難去解釋的。尤其,有兩個一樣纏繃帶的人,要不讓人亂想,很難吧…在清不明說,我用微笑帶過的刻意下,過了幾個星期,總算是,得到一些平靜。

只是,在兩人手上很清晰的疤痕,在解下了繃帶後,就很難去遮掩了。又開始很多人問著,是怎麼一回事?很有默契的,清還是跟我一樣,打算裝傻裝到底。

時間,是可以沖淡傳言的,久了,就沒人問起了。而我們之間,多了道看不見的灰澀…很明顯的,清開始躲避我…

清還是很自責的,我知道,在他每次看到我手上的傷痕,眼神就浮現沉痛。但沒有強力阻止他的我,也有錯的…怎麼,就沒想過要怪罪我?

今天下午最後的兩節課,是分班上的,攔住了準備去電腦教室的清,挑明話題,難得的正經嚴肅,「不用這樣自責,你沒對不起我什麼。」

清沒有回頭看我,就用力的甩開我的手,逃開。第一次,從我的手中逃開……

我有些氣惱,隨即追了上去,伸長了手,抓住了清,也不管多少學生愣在一旁看著,大吼著,「不要逃避我!!!說清楚你到底在意什麼!!!」

清似乎是嚇到了,愣了一下,停下了腳步…回頭看了我一眼,就再次,用力的甩開,我緊握的手………

我想…衝動是會壞事的…那剎那,清的眼神,很悲傷…

上課鐘聲響起,短短的幾分鐘,像是一場鬧劇,一場折騰人的鬧劇。




       *    *    *



我在逃避,是的,逃避京,逃避自已…

很想像以前一樣,若無其事的跟京笑鬧,但他手上的傷疤,一再提醒我,我差點害死了他!不可能在像以前一樣了………疤是騙不了人的……

那時在醫院,他明明對我說了,要緊緊握住他的手,不要放開…今天,我卻狠狠的甩開了…甩開那,溫暖的大手…京像是生氣的追了過來,抓著我質問,問我到底在意什麼,我沒有回應…只是沉默,然後,再一次,甩開他,緊握著我的手……我狠狠的背叛了他…我食言了…

以後…他再也不會理我了吧…


「叮-咚--」

被乍響的門鈴嚇了一跳,看著時鐘,晚上七點半,看來是凝姊帶著晚餐來了。

不過有時預想是不準的,打開門,果然是送晚餐來著,但不是凝姊,是以為再也不會理我的京。猶豫了一下,才準備甩上門,就像是被京看穿了意圖一樣,早一步闖進來。

京在客廳挑了一個平常會坐的沙發坐下,神情自若的說,「凝姊今天不回來了,臨時被派下南部出差,一個星期後回來,交代這些天,由我照顧你。」

「…啊?」出差?不會吧………

沒理會我的錯愕,京向我招了招手,示意我過去,「因為是被臨時通知,趕不及煮晚餐,所以買便當啦,明天我們在自已煮吧。」

那是,京一貫的微笑。還以為,再也看不到了……

有些尷尬的吃完便當,看完肥皂的八點檔連續劇,九點了,京卻絲毫沒有離去意思,是怎樣?

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,京一臉的微笑,笑著說:「凝姊說,這些日子我可以住在這裡。」

什麼?

什麼??

自已一聲不響的去出差就算了,還丟了顆炸彈給我???摀住額額,忍不住的唉歎,「我的天啊…好歹我也19歲了,凝姊就這麼信不過我??」

一旁傳來京不客氣的笑聲:「哈哈!放心啦,我信的過你就好。」

「………」

眼前這個人,一直都沒變…還是,有什麼改變了,我卻沒注意到?

「為什麼你能夠這樣,毫無保留的相信我?」刻意跟京保持著距離,垂著頭像犯了錯的小孩,京沒有回應,我自顧自的繼續說著,「我今天才狠狠的甩開你的手,已經擺明了不想理你,你沒理由這樣…這樣…對我這麼好…我們,不可能像以前一樣了!!」

收起了微笑,京一步一步的靠近,還是一樣的動作,深呼吸,然後歎氣。

伸出了手,撫弄著我的頭髮,輕笑著說,「我們,是不可能像以前一樣了…」,京的語氣,很平靜,我卻感覺,身體的哪個地方,抽痛了一下。

京手指的動作很輕,很輕的抹去過我臉上那不知什麼時候泛濫的洶湧………

「清………為什麼要哭?」

「我不知道……」

被抵在床緣,感受京從額間開始,落下細碎的吻,最後,溫熱的脣,重疊…

我卻沒有抗拒…或是…我根本沒想過要抗拒這回事。

片刻的喘息,京熾熱的眼眸狠狠挑起我身體的熱度…在理智被完全埋沒前,很清楚的聽到,京在耳邊留下一句,「我們回不去了,變質的友情,讓我們,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了………」


是的…我們……回不去了…回不去了……………



       *    *    *



從小,在學校所學的,和現實中所見的戀人配對,都是一男一女,這就是所謂的正常。沒有想過,有天,親蜜的枕邊人,會是和自已同性的人。

原來,我是被視為病態的同性戀?!

爸爸常掛在嘴上的罵人字眼「病態」,怎麼會一而再的發跡在我身上?看著身旁的清猶在睡夢中,我有些失神…

這是條不歸路吧…

同性戀,玻璃,小白兔,出櫃等專有名詞,今後就這樣套在我和清的身上?

不!清不會應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!!

但,我們確確實實的發生關係了……我以為清會抵抗的,但他沒有。我和清,誰才是該被歸類到安全項目的?誰才是危險份子?

這是一時的衝動,還是扎根以久的惡果,我不太想理會,我只在意,清會怎麼想,怎麼看待重新洗牌後,我們的關係。

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了!!我不可能再緊握清的手說我們當一輩子的朋友吧。我只會緊緊箍住他的雙手,做些攻城侵池的事……一步一步的走向和以往截然不同的路。

手指深拂過清的睡顏,「我不再是以往你所相信的京了…你還願意緊緊握住我的手,不放開嗎?」

睡夢中的人是不可能給回應的,我還在奢想什麼…待他夢醒,會是用怎樣的眼神看待我?

天剛剛破曉,天色漸轉明亮,但我們的未來卻感覺很黑暗。

我引領著清,一起迷路了…前方好多個岔路,哪條路,才是我們該走的?

亦或是,我們該走的路,本就不是同一道。

「唔…」清翻了個身,語帶呢吟,讓我驚了一下。

伏身,細看那讓我追隨十幾年的清,「該怎麼辦,我已經放不開你的手了…」



       *    *    *




那一晚,感覺像是天堂跟地獄都走了一遭,很震憾!!

京的身體和喘息聲,熾熱的灼傷了我,我卻自虐似的享受那樣的痛。不是很想去在意這樣變化的我,很怪。

是不是當做一夜荒唐,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?但我不想回去,不想回去了…

接下來的幾天,我不再閃躲京了,甚至會刻意的接近,期望能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麼,京依舊是微笑著,但眼神卻多了矛盾。

電視台在播著的是電影吧?可是坐在電視前的我們都不怎麼捧場,京的視線是停在電視上的,但很明顯的失了魂,而我的視線停在京的身上,捨不得離開。

任意的趴在京的身上,像以前一樣的撒嬌,「我要吃草莓!!剛剛不是在超市買了一盒草莓嗎?來吃來吃嘛!」京微愣了一下,回神,帶著歉意問,「對不起…你剛剛說什麼?」

呀呀,草莓,明天再吃好了,這是多麼適合攤牌的氣氛啊!!!

「我說,我們該好好談談。」努力洋裝著正經,表情有些僵啊…

「好好談談?」京看起來有些困惑。

「談談我們之間的關係。」

「………」

「沉默是什麼意思?」

「我…你希望我們的關係是怎樣的?」

啊啊,好樣的!居然把問題丟了回來??想了想,我希望我們的關係是什麼?腦袋中很清楚的浮現一個詞,一個…也許京會感到反感的詞。

「戀人。」是的,我希望,我們是對戀人。該是很甜蜜的詞,我卻是苦笑著,「你一定覺得我很不正常吧…明明我們都是男的………」

「………」

「不要沉默,告訴我你在想什麼……還是說跟你上了床之後的我就沒有任何價值了?」

「………」

很折騰人的冗長沉默,怎麼會是這樣的沉默...這不是我要的回答啊…

滿腔的熱情,考慮退溫,手心卻傳來熱度加溫,原來,是手被京握住了…

京帶著猶豫,問著,「你還願意,不放開我緊握的手嗎?」

第一次,看到京這麼不安的眼神,像是要確認什麼似的。我知道他想知道的是什麼,是跟我一樣的…一樣的…

「廢話!!………怎麼捨得放開嘛…」

我想,我的淚線壞掉了吧…又開始掉淚了………

京加重了緊握的手力,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:「我們在彼此的手腕,烙下了印記,宣告這輩子,就是要糾纏在一起。」

「笨蛋………笨蛋………」

「認命了,就當你一輩子專屬的笨蛋吧…」



看著彼此手腕上,原本刺目的傷疤,不再是那麼折騰人的了…

那是烙印,狠狠刻在彼此身上的印記,誓言這輩子,彼此是唯一的專屬伴侶。




-END-




小小番外篇-緞帶



今天,星期一,天氣晴,清一大早就很興奮的對我訴說他乍想了一些靈感,急需採購人員,聽完後,第N次的歎氣,判定是蠢事一件,但還是要去實踐的,而執行者,當然是我,何京。

為了清的一聲下令,就只好到外觀花花綠綠的店面,採買著目標物,各式各樣的漂亮緞帶。

出門前,清還特別的強調,「要愈閃亮的愈好唷!!」

閃亮...??用途不明……

連跑了幾家,費心神的東挑西揀的,才提著一大袋算是順眼的回到清的住處。

「我說啊……叫我買緞帶,該不會是你想把你自已捆的像七彩冰的送給我吧?」

清白了我一眼,「想太多,我沒這麼有情趣,來來來,右手伸出來。」

乖乖的伸出了手,看著清選了個金色的緞帶,剪了長長的流線,俐落的在我的右手上編織出一只玫瑰…

「嗯?什麼時候學會這玩意的?」對手本來就不甚靈巧的清來說,能這樣輕鬆的綁著花樣,肯定下過一番苦功。

清抬起頭,很傲然的笑著說,「這是商業機密。」

接著清拿出了一張紙,上面寫著大大的」送你」兩字,然後認真的交代我,「我要你伸出你的右手,然後念出這紙上寫的字。」

呃,這是……怎麼一回事?有被漸進式誘拐的感覺,雖然明顯沒有什麼殺傷力…

深呼吸後,伸出了綁有金色玫瑰的右手,微笑的說,「送你……」

看著清瞬時倒抽一口氣,而後,將我撲倒在沙發……自已一臉計劃成功似的興奮笑著。

「你把你自已送給我了耶!!!」

「啊?」還以為…小綿羊要反撲了!緊張了一下…

「你伸出手,把”金”色的玫瑰給我了,就等於把”京”這個人送給我了!」

「...」這絕對是歪理,還是很扯的歪理。

在清的脣上印下一記輕吻,忍不住笑了出來,「我說啊……我本來就是你的人,何必多此一舉的將自已送給你?」

「對吼!!」

手指抵著清的額頭,輕笑,「說,怎麼會想到搞這個,可疑啊…」

清含著一絲羞怯,猶豫了一下,才說:「上個月情人節啊…我把我自已當禮物送你啊……今天是白色情人節………向你討回禮嘛……」

「今天是白色情人節?」

「對啊!」

「今天是3月13,明天才是白色情人節…」

「嗄??!!」

「還老說我是笨蛋,你也是一個笨蛋。」

「啊啊啊-----!!!!」

「笨.蛋…」


愛情真的會讓人變笨?笨到連日期都會記錯?

不過,這倒是醒提了我,得要好好的安排一下明天的行程了…還真的徹徹底底的忘了有白色情人節這東西…

但規劃行程不是現在要做的事,現在最重要的,當然就是大口大口的吃掉……那自已撲進餓狼懷裡,名喚清維的小綿羊。



-完-






後記:

花了三天這寫篇,只是為了腦袋中熊熊飛過的一句語,「如果生命的盡頭是死亡,那我希望,是你親手將我的生命結束。」,現在想想,有些好笑,對於懶人,寫文果然是需要一些衝動的。

很混亂的一篇,時間的順序是沒有停下來的,讓兩個人交替的剖白,由兩個人架構的第一人稱。自認為不是個好作品,可是敲出的文字很愉悅,是我想要的莫名奇妙起頭,一堆謎的浮混結局。

從頭至尾,最高興的片段就是京和清割腕的過程,自已在打的過程中,一直笑一直笑,一點氣氛也沒有,才導致了前面的交待不清,延序到已經打上END了,謎的東西,一樣是謎,應當說,我自已還是沒有想清楚我想要表達的是什麼,這也算是,一種殘缺美吧。一種自我安慰的手法?



2005.9.5 九凌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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