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想到只是接通電話也會讓人哭出來。

  清理房間的傍晚,手機響起,來電名字居然顯示康米,原來是康米已經在機場了,等待上機的時間打電話跟我話BYEBYE,混帳康米,以淺薄的中文能力問候後,說了聲BYEBYE,想你,不知道為什麼我卻哭了。

  曾經被國中的學姊說我無情,因為我畢業典禮那天沒有哭,說實在,我從小到大的畢業典禮沒一次哭過,我覺得我們還有相見的可能,除非是這個人在世上從此缺席,否則要我為了說再見而哭還真是難,那時我沒想過,我會遇到說再見後,可能從此不會見面的人。曾有人跟我說,只要人還在台灣,就算是南北相隔都不算遠,現在想想,這句話是可認同的,畢竟隔了一個海洋,就算是三個小時(照康米的說法)的飛行時間,依仍感覺遙遠。

  並不是個淚腺發達的人,但無疑是個只要很依賴就會很捨不得對方離去的人。

  昨晚下班後,冒雨殺去男宿找康米,他說,回到泰國後,會打電話給我,要乖乖,手上有瘀青要記得要擦藥,手與腳上的瘀青在康米沒有上班日子又增加了,他覆次叮嚀著記得要擦藥,卻忘了我從來都是賴著他說阿九痛痛,他再無奈的從口袋取出小瓶的膏藥為我上藥。

  一場泰國人的歡送會,我突兀其中,主角盛情款待道地的泰式料理,沒有感傷氛圍,連平常九點到了就會趕我回家睡覺的阿坡這次也默許我留續,吃吃喝喝鬧鬧的到了十點,散場,康米逮住阿坡,要他充當翻譯跟我講一堆有的沒的。

  居然問我說,公司這麼多幹麻來這裡活受罪,我一聽整個噴笑,接著以他自己的方式說著「阿九累累,厲害,不要。」在勸我另謀他處啊這傢伙,阿坡翻譯當的很無奈,都是一些鎖碎的詢問跟叮嚀,還有,很高興調理部門的每個人都對他很好,他很感謝。

  「泰國,咻~~三羞萌。康米,電話,泰國,阿九。想你。」

  拋棄翻譯的康米努力想用我能聽懂的方式說著這些話,他那破爛的中文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,我那破爛的泰文也是他一手教出來的,所以要聽不懂他的意思還滿難的,當部門沒有泰國人,就沒有使用的機會,也沒有機會在調理部門大喊著我要跟你絕交了,我每天都在對著康米那大喊「我要跟你絕交!一天可以絕交九次哦!快點快點!」除了JJ還真的沒有人可以讓我有這樣的對話。

  原來這就是生離。

  一個像爸爸又像朋友的大叔,真的離開了,其實很感謝他在離開的那一刻還記得我,很認真的講了一大堆,雖然大多聽不懂,最後的最後,最後的最後,飛機起飛了嗎?

  最後一晚,康米拿出手機,打開裡面的相片夾,點選一張相片後,「阿九哦!」是員工旅遊時的相片,後來才發現,在台灣的這隻手機,他第一張拍的相片是我,之後是無數的台灣風光,最後是泰國的伙伴們。

  起飛後降落,降落後起飛,距離適應好伙伴不在的日子,還要一段時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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